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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唐德宗貞元三年臘月,皇帝於打獵途中,在平民趙光奇家中休息。德宗問趙光奇生活如何?趙光奇答說不好。

  德宗頗感訝異地再問:「今年不是豐收嗎?」

  趙光奇答道:「以往只收兩種稅,如今除了正稅之外,還有許多苛征雜捐;另外又要求百姓賣糧食給朝廷,但朝廷又不給錢,大家都快餓死了。朝廷的詔書立意雖美,卻只是一紙空文;聖上深居大內,如何能明瞭民間疾苦呢?」

  唐德宗聽了後感慨萬分,回宮後就下令免除趙光奇一家的稅負。

  司馬光不愧是史學大家,在《資治通鑑》中僅以此小事,即點出了大唐王朝的氣數將盡,並記下了「甚矣!唐德宗之難寤也」的感慨。

  如果唐德宗像晉惠帝一樣痴愚,只會以「何不食肉糜」回應,那旁人也無可奈何;但他遇上了敢說真話的百姓,內心也起了震撼,就該趁勢整頓吏治,輕徭薄賦。

  然而他捨此而不為,只免了趙光奇一家之稅捐,試問大唐地跨千里、戶逾百萬,能一家一家去免嗎?

  再回頭看台灣政局,立委大選後新、國、民三黨都在忙著檢討,但做法都與唐德宗無異。

  首先看新黨,雖然他們這次略有斬獲,但和其他兩黨相比,終究是最小的一黨。雞蛋想要碰石頭,就應先強化體質,讓自己變個鐵蛋,而不是聯合更多的雞蛋一起來碰。

  新黨放棄了王建*、趙少康這些年紀、形象都名副其實的新人,而去支持兩個國民黨不要,又不肯加入新黨的古稀老翁,成了四組參選人裡最老的一組。

  既然割不斷國民黨的臍帶,又捨不得國民黨的奶水,乾脆改名叫「老黨」還恰當些。

  其次談到國民黨,原本實在毋須為這群馬屁精浪費篇幅。一個靠黑金、派系、攏斷電子媒體、濫用行政資源、非法動員軍隊、情治機關、賄選再加作票才勉強過半的政權,台北市甚至已淪為「第三勢力」。

  但黨內檢討結果竟是因為地下電台謠言中傷、基層組織鬆動、外省人提名太多、林郝助選等等。至於為何還有人能當選,當然又是因為主席領導有方。

  咳!如此「媚登峰」的黨,夫復何言?

  最後說到民進黨,這也是最讓我們心痛的一個黨,因為只要對台灣民主的悲情史稍有涉獵,就能明白我們何以對這個黨期許特深。

  雖然國民黨已日薄西山,但民進黨卻無法接收成果,全讓新黨撿了去。在國外,如果指責政治黨人物是基本教義派,那是可以上法院的大事;但在民進黨內,大家卻爭相標榜「我才是真的基本教義派」,確實是本世紀的政治奇觀。

  以「大和解」一事而言,辜寬敏、李鎮源這兩位「大老」,指責施明德「背叛」,還要求他辭職。

  且不說施明德坐了二十五年國民黨的黑牢,我同學在三總服役時,施先生因在牢中絕食,而被送入院中綁在病床上硬插鼻管餵食,負責戒護他的官兵每隔一月就換掉一批,這種連敵人都會被感動的政治人物,還不能見容於黨內同志。

  反觀辜寬敏在六十年代,為了家族的經濟特權,與國民黨妥協後由日返台,早已聲明放棄了「台獨」。

  而李鎮源這位大學者,四十年戒嚴期間,從未聽他喊過一聲「台獨」,最近解嚴後才跳出來大喊特喊,不愧是「聖之時者也」。這兩位老兄也有資格指責施主席,難怪孔子會感慨「老而不死是謂‧‧‧」民進黨有這種大老做同志,他們還需要敵人嗎?

  甚矣!新國民之難寤也

  原載《九十年代》313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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